父亲的手卷烟
文/许梅坤

在我的记忆中,有这样一个画面总是萦绕在脑海中:瘦弱黝黑的父亲,埋头把白纸裁成一片片长条,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盒里,铁皮盒里还有一个塑料袋装着父亲爱抽的烟丝。铁皮盒是一个不知装过什么的包装盒,由于时间久远,早已锈迹斑斑,父亲却爱不释手。
平时,那个铁皮盒放在窗台上,父亲一有时间就会卷烟抽。只见父亲打开铁皮盒拿出一片纸条放在饭桌上,小心翼翼的从塑料袋里捻出些许烟丝放在纸条上,先把烟丝卷起来,再用舌尖舔一舔纸条边,利用唾液使烟卷粘合在一起。划根火柴,点着烟卷抽起来,那浓烈的烟草味弥漫全屋,呛得我和弟弟妹妹咳嗽流眼泪。那时候,我们家里生活贫困,没钱给父亲买烟叶,父亲就只能自己种烟叶。每到夏天,父亲都要在菜园里种上一些烟叶。为这事,母亲没少跟父亲吵架。母亲想多种一些菜,让家人多吃些新鲜蔬菜。父亲想抽烟,所以两个人总是为这件事反复争吵。每次争吵母亲都会妥协,父亲就可如愿种上一棵烟叶。父亲尽心尽力伺候着那些烟叶,每次除草、捉虫,总是小心翼翼,生怕破坏了每一片烟叶。每当看到旱烟叶长得又大又绿,父亲脸上都会绽开一朵花。待到烟叶叶色变黄,主脉变白,茸毛脱落,叶片下垂,表面烟油增多,手摸烟叶有明显的粘手感时,父亲就把成熟的烟叶采收回来,用自制的稻草绳编起来挂在檐口阴凉的地方自然风干,直到烟叶泛黄,然后将烟叶和稻草绳一起卷成捆,放在一口大陶缸里密封起来,以备一年之需。父亲吸的烟丝总是自己切,父亲自制了一个专门切烟丝的长凳,切烟丝时,在凳面上放着四五张卷紧的烟叶,烟叶上再压一条比凳面窄的木条。没有电灯的时代,点盏煤油灯,在一闪一闪的灯火中,父亲坐在长凳上,双手握着锋利的切烟刀,有节奏地,均匀地切出一摞摞又细又匀的烟丝,然后将烟丝装入塑料袋放在铁皮盒里。父亲把那个装着纸条和烟丝的铁皮盒视为宝贝,去哪里都带在身上,形影不离。村里哪家有喜事、丧事请父亲去帮忙,主人给他一包香烟他不要,说抽自己种的烟叶习惯了,抽香烟不过瘾,人家抽香烟,父亲抽手卷烟。父亲勤劳一生,天刚亮就下地干农活。父亲干活累了坐下来小憩,便从身上摸出铁皮盒,抽出一片纸条放在左手掌上,右手从塑料袋里捻出适量的烟丝,卷一支烟,抽完烟再干活,父亲每天都是这样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父亲抽了几十年自己种的烟叶,手卷烟陪伴了他几十个年头。也许是手卷烟危害健康,父亲活到六十七岁就去世了。父亲去世四十一年了,每次逛超市,见到香烟,睹物思人,我就怀念天堂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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